聽得晖王自盡,謝聽嚴先是一怔,繼而大聲哭着,“父王啊,您不必畏罪自盡,兒子承諾過會替您背下罪名的。
”
顧青影聽他這樣說,本也是沒打算活的人,當即撲上去,照着他的腦袋便重重打了一拳。
顧青影的拳頭很大,照着他天靈蓋打下去的,謝聽嚴頓時感覺像是被雷劈了般,嗡嗡了好一會兒,才擡起眸子如那毒蛇般陰寒地盯着顧青影。
顧青影朝他唾了一口,道:“畜生,你拿甯州百姓的性命與王府舊人的性命脅迫王爺,讓他替你背鍋,王爺從沒有過謀逆之心,甚至在被你嚴密監管下,也試圖把消息送出去給宋大人,你休要辱他身後之名。
”
她說完,上前噗通一跪,淚水便啪嗒落下,“皇上,求您明鑒,王爺沒有謀逆,是謝聽嚴說了,如若他成功,一切便萬事大吉,如若他失敗,他的麾下便會在甯州屠殺百姓,一直以來他便是這樣要挾王爺,王爺身邊的舊人被他殺得所剩無幾了,王爺說養出這樣大奸大惡之子,無顔面見世人,所以割腕自盡了,請皇上派人去救甯州的百姓,他們會死的。
”
說完,她想起晖王死時的決絕,心頭不禁悲恸萬分,竟當殿便放聲大哭起來。
李德槐怕她失儀過甚,連忙道:“姑娘莫哭,甯州百姓不會有事,早便有人持着王爺的令牌前往甯州,如今朝廷已經接管了甯州,無人可傷他們分毫。
”
謝聽嚴猛地擡頭,臉色煞白,脫口而出,“不可能!
”
令牌在他手中,甯州官員豈會辨别不出真假令牌?
隻要認出是假的令牌,甯州上下官員必定不會讓他們走出城,除非,去的是軍隊。
但哪裡有這麼多的軍隊士兵?
“哦,你還不知道吧?
甯州早就被接管了,否則為何知道你跟秋蒙的暗号?
何以叫沈家主冒充秋蒙騙過你?
”李德槐冷冷地道。
李德槐故意在此時提起沈家主,是想着讓皇上記沈家一功,以抵消沈家旁支的那位三爺暗中幫助謝聽嚴,偷走五百戰馬的罪。
謝聽嚴這會兒再沒有喊着說要替父受過了,他千算萬算,都沒有算到甯州失守。
甯州是他的大本營,他也沒忘記,甯州曾經以父王為尊,所以他在動手之前就已經收走了令牌,如今看來,是收得太遲。
也是他大意,想着父王離開了甯州這麼久,再翻不起什麼風浪,殊不知一道令牌,就能使得甯州失守。
他嘴唇翕動了一下,擡起頭看着肅清帝,看着他坐着的龍椅,眼底充滿了渴望和不甘,就差一步了,一步之遙,卻是此生再難企及了。
而無法企及,等待他的就隻有死亡。
肅清帝盯着他,厲聲道:“先将他關押進天牢,等一幹逆賊落網,再行處決。
”
謝聽嚴被拖了下去,本來他眼底死水一片,但聽了肅清帝的話,他眼底又泛起了一點光芒,是的,他的人還沒全部落網,至少秋蒙還在。
隻要秋蒙不死,就還有希望。
秋蒙比誰都恨先帝,自然也恨先帝的兒子,他是最想把先帝認為得意的兒子拉下皇位的。
吳大伴送了顧青影出去,在場都是官員,也知曉顧青影身份,誰也不好在禦前跟她說什麼。
吳大伴并非送她出宮,而是送到了太後的慈安宮,因為宋惜惜在此,顧青影便交給她來安置了。
聽得晖王自盡,宋惜惜怔了怔,心頭随即湧起了一陣難過之情。
在這場叛變裡,他是最受折磨最備受煎熬的人。
而從頭到尾,他的立場始終堅定。
她眼眶紅了紅,到底是沒忍住,眼淚悄然從臉頰滾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