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6章
蘇明妝就這麼一小口一小口,喝光了一杯茶,也沒想好到底要怎麼做。
振興望江樓?
她配嗎?
她有多大能耐,自己心裡沒數?
或者,就這麼繼續下去糊弄一年?
但……但心裡還有個聲音,讓她做些什麼,對孫掌櫃彌補,對名聲掃地的裴今宴也……做出些許補償。
今天街頭,裴今宴被罵得可真慘啊!
那姚國舅真是什麼髒罵什麼,不到半個時辰罵的髒話,比她一輩子聽見的都多!
蘇明妝搖了搖頭,下一刻疼得雙眉皺緊――昨天一夜未睡,今天睡的時間也是不當不正,加之碰見難題,頭疼倒是正常。
蘇明妝随手拿了根簪子,将披在身後的柔亮長發簡單盤起,披件衣服出去了。
如今她還在婚期,按照道理應該在十五日内一直穿紅色常服,她确實也一直在穿,但今天晚上,想休息一下。
不穿那身諷刺的紅了。
蘇明妝出了房門,穿過寂靜院落,輕輕打開院門,之後出去。
她想找個沒人的地方,遠離身旁人,靜靜待一會。
記憶裡,國公府有兩個花園,一個大的,一個小的。
大的那個便是知春院,如今已改成了裴老夫人居住的院子;小的那個,離雁聲院不算遠。
小花園說是花園,其實就是一塊小空地,在連廊中央,大小擠不下一個房子,便幹脆建了個涼亭、鋪了兩條石子路、種了幾朵花,變成了花園。
很快,蘇明妝到了花園。
踩着石子路向涼亭走着,但剛一靠近,卻聞到淡淡酒香。
?
酒?
四下無人,哪來的酒味?
蘇明妝停下腳,四顧看了一圈,沒有半個人影。
她鬼使神差地擡起頭,之後吓得後退半步,因為――涼亭飛檐上坐一男子,他手裡拎着一隻大酒罐,垂眸、居高臨下地看着她。
屋檐上不是别人,正是今日被罵得狗血淋頭的裴今宴。
卻見裴今宴未着深紫官服,而是穿了一襲款式簡單的月白長袍。
也是趕巧,蘇明妝随手披的一件衣服,也是月白色。
兩人便一個在飛檐上,一個在涼亭外,詭異對視。
今日滿月,月光明亮,将兩人表情照得清清楚楚。
蘇明妝臉上自是突如其來的驚訝,而裴今宴則依舊面無表情,冷然的面龐帶着一些醉意,半垂的眸色略有複雜。
蘇明妝有些緊張――今天姚國舅利用她來辱罵裴今宴,他會不會記恨在心?
會不會打她?
轉念一想,覺得又不太可能,裴今宴看似冰冷倔強,實際上為人謹慎、能屈能伸,能扛着委屈與她拜天地,也能當着衆人面被姚國舅罵半個時辰。
就算夢裡收拾她,每次都讓她痛不欲生,卻在她身上不留半點痕迹,讓她連回娘家告狀都沒證據。
蘇明妝越想越害怕……男子的眼眸漆黑,如一方冰潭深不可測,誰知道他會不會真來收拾她?
男子突然起身,沉浸在恐懼中的蘇明妝吓了一跳,小聲驚叫一聲之後後退。
卻忘了腳下是石子路,就這麼絆倒,一屁股坐在石子路上。
“唔……”是真疼啊!
飛檐上的那人身子前傾,好似下意識要跳下去相扶。
但動作頓住,之後轉身從另一個方向跳下屋檐,快步離開。
蘇明妝見那人走了,緊繃的身體這才放松下來,唉聲歎氣,“早知他在這,我就不來了。
真是……國公府人這麼少,就不能拆兩個房子多修個花園嗎?
老夫人占一個,剩下一個小的,大晚上喘口氣都沒地方。
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