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6章 抄家
“岑二,我要楊柳姑娘,你換一個。
”
岑二喝了酒,暈乎乎的,血氣翻湧:“我先點的楊柳,憑什麼讓給你。
”
“憑我有錢。
一千兩,同意不同意?
”郭雲将銀票砸到了岑二的臉上,“你出來玩,肯定攢了很久的錢。
放心,你隻要把楊柳給我,這一千兩,歸你,你能在百花樓住十天。
”
他得意洋洋地笑:“你肯定沒住過這麼久吧!
”
百花樓的消費不低,酒水、住宿、姑娘,一天沒有一百兩下不來。
“一千兩,确實能住十多天了。
劃算啊!
”有客人讓岑二同意。
可有人卻梗着脖子說不行。
還是之前樓下那個醉醺醺的食客,“憑什麼呀,這是侮辱人啊,錢是小事,面子是大事,明兒個都說,岑二公子攢錢玩女人,女人還沒玩到手,為了錢,轉手就賣給了郭二公子,傳出去多難聽啊!
”
“男人沒錢是小事,沒面子是大事。
”
這句話,戳中了岑二的痛處。
岑家不如郭家有錢,而岑二作為岑家的二公子,家中的資源和金錢自然是緊着岑家老大去的,岑二不學無術,家中自然是一點都不指望不上他的,給的錢也就他日常開銷,想來銷金窟,确實如郭雲所說,要攢很久很久的錢。
都是攢個一百來兩就來住一天,沒錢了就趕快離開,從不賒賬賴賬也從不在酒樓惹是生非。
他裝的清高模樣,不過是不想讓别人看出他的窘迫,偏偏,有人一眼就看出來了,還被廣而告之。
錢是男人的臉。
郭雲無異于在踐踏岑二的尊嚴。
那些客人們笑得莫名,岑二覺得這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在笑話自己,尤其郭雲笑得最張狂。
喝進肚子裡的酒在血液中流淌,每一寸都叫嚣着刺痛着,岑二眼睛如嗜血一般,在衆人錯愕的目光中,岑二一拳砸在了郭雲的眼睛上,郭雲一聲慘叫,捂住眼睛,也就沒看清,岑二像是脫缰的野馬朝他飛撲而來。
在衆人的尖叫聲中,郭雲人已經推出了二樓的欄杆,從二樓直接摔在了一樓。
“咚!
”重物落地的聲音,響徹了整座百花樓。
先是短暫的靜逸,詭谲的靜逸,樓上的人看到,郭雲像是一灘肉泥一樣躺在地上,身子呈詭異的姿勢躺着,接着,血汩汩流出來,沒一會兒,就流了一地。
“啊!
”
像是被誰打開了聲音,尖叫此起彼伏,女人在瘋狂地尖叫,閃躲,男人在瘋狂地逃竄。
“出人命了,出人命了。
”
“岑二殺人了。
”
“郭二死了。
”
岑二站在二樓,看到樓下郭雲的屍體,再看看自己的手,酒已經全部清醒。
他殺人了。
百花樓裡亂成了一鍋粥,無人看到,那個醉醺醺挑起事端的客人早就已經混進了逃竄的人群裡,悄無聲息地離開,消失在街頭巷尾和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。
一拐,直接拐進了城東,這裡街更寬,燈更亮,那個在黑暗中走出來的人,赫然像是換了個人似得,胡子沒了,發型也變了,衣裳也換了,不是扶松是誰。
百花樓裡出了人命案子,很快就傳到了任平為的耳中。
“誰殺了誰?
”
捕快報:“岑家二公子推郭家二公子下樓。
”
任平為手一抖,差點沒滑下去:“死了?
”
“沒有。
”捕快回答:“還有氣。
不過聽說怕是這輩子都站不起來了。
”
殘廢了啊!
任平為手沒抖了,心也跳得沒有那麼快了。
沒死就還好。
是巧合?
還是意外?
等到了百花樓裡一看,任平為不管怎麼說,都将這場事情定性為了打架鬥毆,意外墜樓。
為了個女人,兩個嫖客起了争執,其中一方喝了酒,腦子不清醒,打了起來,傷了人命,這是常事,以前總有打架鬥毆的,估計這回是手腳沒個輕重,弄出人命案子。
岑二被抓走了。
任平為查明事情真相後,往京兆尹報了案。
京兆尹也不是糊塗蛋,知道此事非同小可,問清楚情況之後,也直接呈進了皇宮。
郭家直接翻天了。
老太太見到不省人事,被包得跟個粽子似的乖孫子,一口氣接不上來,差點先去了,醒來之後,跪在郭奇瑞面前,讓他一定要給寶貝孫子報仇。
郭奇瑞是個孝子,到皇宮裡頭告禦狀去了。
本身兩個左右侍郎就不對付,借着這個事情,郭奇瑞一來為兒子報仇,二來搞死岑不曲。
郭奇瑞跪在皇宮門口,也在裴珩的預料之中。
璋和帝見了郭奇瑞,還不等他說話,先問了一句:“聽說郭二拿一千兩銀子給岑二,讓他換個女人?
”
郭奇瑞并不知道個中内幕,“臣不知道。
”
璋和帝年輕,卻帶着讓人不敢直視的威儀,“在郭二身上,還搜到了六千兩銀子。
”
郭奇瑞一屁股坐在地上。
“你一年的俸祿不過二百兩,你告訴朕,你不吃不喝攢三十年的俸祿給你兒子逛青樓?
你這個父親,可真是偉大又無私。
”璋和帝面露輕蔑。
郭奇瑞看了一眼,從那雙戲谑的眼睛裡,看到了自己即将死亡。
“皇上……”
“你不來找朕,朕也是要找你的。
”璋和帝将桌案上的一張折子丢給了郭奇瑞:“你好好看看,交代多少,朕賞你一個全屍。
”
郭奇瑞捧着那個折子,那是他從來沒看到過的折子。
大紅色的外殼,打開,密密麻麻的,列的全是他在各地搜刮民脂民膏的罪證,最後一行,赫然寫着一個名字。
裴珩,旁邊蓋着金麟衛的官印。
這是金麟衛獨有的,隻給璋和帝的折子,不會經過任何人的手,隻由裴珩直接交給璋和帝。
郭奇瑞從來不知道,他的事被裴珩調查得這麼清楚,就連遠到他自己都快要忘記的數目,都被裴珩給掌握了。
果然金麟衛隻聽璋和帝的,金麟衛在查他,這麼大的動靜,可他一點都沒察覺。
一點消息都沒有。
沒有。
這算什麼?
上門為兒子讨公道,還是上門找死?
郭奇瑞如一灘爛泥一樣坐在地上,面如死灰,形如枯槁,仿佛這一下,就蒼老了二十歲。
任平為等到了淩晨。
他一直在思考這巧合還是意外時,城北區突然馬蹄響徹天際。
很快,就哭聲鬧聲傳遍了整個區,任夫人被吵醒了,披着衣裳出來時,正好看到火光沖天,慌慌張張地說,“老爺,走水了,你還不快派人去救火!
”
任平為搖搖頭:“等明日這火就能滅了。
”
“還等明日?
那要死傷多少人啊!
你身為一方父母官,可不能做事不管啊!
”
任平為依然一動不動:“夫人,回去睡吧,有些人,閻王要他三更死,沒人敢留他到五更。
”
這是天子震怒,在滿門抄斬呢,閻王爺不就在下頭收人嘛。
這個方位,應該就是郭家了。
無盡的昏迷過後,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