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39章 可憐
許婉甯震驚地看着裴珩:“不是吧?
”
不是她想的那樣的吧?
兄妹?
看她一雙烏溜溜的眼珠子睜得大大的,一副驚恐莫名的模樣,裴珩就猜出她在想什麼。
“腦瓜子裡頭想什麼呢,烏漆嘛黑的。
”裴珩笑着彈了彈許婉甯的額頭:“衛三比衛薇大了十歲,他已經成親了,孩子都比安哥兒還要大了。
”
“哦。
不是我想的那種情況就好。
”許婉甯伸手揉了揉被彈的眉心。
不然面前這兩個男人也太悲催了。
不過,她捂着被彈的眉心,氣呼呼地說:“那我說她喜歡的第三個人,你好端端地提衛三做什麼。
”
這不是明擺着讓她多想嘛!
裴珩哭笑不得:“是我錯了,我給你賠禮道歉。
”
許婉甯偏頭不再看他:“道歉就一張嘴嗎?
你還彈了我一下呢。
”
裴珩眸子染上喜色。
許婉甯聽了聽劉昌明和林惠的對話,突然轉頭對裴珩說:“她喜歡誰,并不難知道。
”
一轉頭,就落入裴珩黑如墨的眸子裡。
兩個人近在遲尺,近得都能在對方黑色的瞳仁中看到自己的倒影。
許婉甯下意識往後退,聲音都透着緊張,“你,你離我那麼近做什麼?
”
“讓你彈兩下。
”裴珩抿唇,兩個梨渦深深淺淺。
許婉甯心都漏掉了一拍,臉頰滾燙,也不知紅了沒有。
好在是黑夜,就算臉紅了,也無人看得清。
兩個大男人的争吵聲也漸漸的小了。
許婉甯聽了個大概。
林惠沒有進許家當府醫之前,曾給衛薇看過病,兩個人就此結識,衛薇漂亮大方、溫柔寫意,又是世家貴族千金,绫羅綢緞一裝點,舉手投足都跟畫一樣。
林惠何曾見過這麼漂亮美麗華貴的女子,當即一見鐘情。
所以世人常說一見鐘情,不過都是“見色起意”罷了。
衛薇經常來醫館,一來二去,兩個人也慢慢地熟悉,一男一女,漸漸地就從醫患關系變成了男女關系。
衛薇溫柔大方、美麗動人,兩個人花前月下,耳鬓厮磨,林惠被迷得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,眼裡隻有衛薇一人,曾發誓要一輩子對衛薇好,隻愛她一人。
直到有一日,衛薇突然找到他,說衛家逼她嫁給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。
林惠要帶她私奔,遠走高飛。
可衛薇卻說,她是衛家人,衛家的女子都要為家族榮譽犧牲自己。
若是走了,家族蒙羞,她就是衛家的罪人,而林惠已經是許家的府醫了,他一走,也前途盡毀。
“她當時哭着說,若你家境優渥該有多好,這樣就能正大光明地去她家提親。
”林惠嗤笑:“所以從那個時候開始,我就在想,若是我是許家的養子該有多好,我就能去衛家人面前争一争,畢竟衛家要她嫁的,也不過是個毫無家庭背景人脈的窮書生。
”
從那個時候開始,林惠絞盡腦汁想要許家收他為養子,可無論他怎麼做,許骞陸氏像是沒看到似的,隻字不提。
心愛的姑娘也嫁出去了。
新婚第二日,就讓人給他傳來消息,說她新婚之夜被劉昌明打了,說他殘暴不體貼,接二連三的消息傳給他,說劉昌明對她非打即罵,她過得很不開心,很痛苦。
林惠知道之後人都要發瘋。
而正好,他得知了烏羽籽果粉的功效。
他特意去了那個村子,撿了很多回來,磨成粉之後,約見了衛薇,将東西給了她。
府裡頭的事情,林惠不知道,可劉昌明卻知道。
衛薇在他所有的吃食裡全部都放了烏羽籽果粉,毒藥無色無味,吃了之後在體内聚集,毒性摧毀他的神經,摧毀他的意志。
人在癫狂的情況下,會喪失一切理智。
再加上衛薇的刺激,讓他癫狂,打了衛薇一次又一次。
劉昌明掩面痛哭,“我與她成親的那兩個月内,與她夫妻和睦琴瑟和鳴恩恩愛愛。
别說打她了,就是連句重話我都不曾說過。
我将他疼得如珠如寶。
她一天之嬌女,能對我一介窮書生一見傾心,能下嫁于我,我疼她愛她保護她還來不及,怎麼可能會欺負她。
”
“她不是這樣說的。
”林惠說話的聲音沒有剛開始那麼激烈了,俨然,已經慢慢地接受了衛薇騙他的事實。
“後面打她也是我控制不住啊。
她多次拿和離威脅我,諷刺我出身低賤配不上她,說我豬狗不如,說我就是糞坑裡的蛆,上不得台面。
我失去了意志力,這才出手打她的呀。
我清醒之後,就後悔了。
後來衛家來找我,讓我與她和離,不然就要上報朝廷罷我官職。
我實在是舍不得多年的寒窗苦讀,這才和她和離。
”
“後來,衛家還是将這事上報了朝廷,聽說要罷掉我的官,我知道我今生已經完了,大醉一場之後,誰曾想,竟然又犯病了。
将自己弄成了這副樣子,眼睛瞎了,容貌毀了,腿也瘸了。
我以為天上掉的餡餅誰知道這是陷阱。
而她,卻重新與你在一起,那為何又要嫁我!
”
林惠眼裡的光,一點點消失:“她不愛你,不愛我,她愛的是别人。
那為何又來招惹我!
”
兩個大男人想不通,許婉甯一個小女人也想不通。
她對裴珩說:“你說衛薇為什麼要大費周章折騰,嫁人、和離,這到底是做什麼?
她喜歡的那第三個人究竟什麼來頭。
”
衛薇似乎是在折騰自己的名聲。
若是喜歡那第三人,嫁給他不就是嘛,為什麼要迂回婉轉。
難道那人的身份比林惠、劉昌明還要低?
低到衛家人不會同意一個世家閨女下嫁,所以衛薇才想到這種辦法,将自己折騰成一個棄婦,折騰成一個受害者,衛家才會同意?
裴珩沒有回答,許婉甯偏頭,裴珩已不在自己的身邊。
不知道什麼時候來,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走的。
許婉甯抿唇。
看着空空的座位,心有些空落落的。
“小姐,他們都說完了。
”扶柏走了過來。
許婉甯,将心中的不适感掃去,“林惠,你若是能出面指認衛薇,還劉昌明一個公道,我保你一條命。
”
劉昌明是無辜的。
扶柏将林惠放了下來,林惠像是一灘爛泥一樣癱坐在地。
他看着許婉甯,突然說道:“我與她濃情蜜意之時,她曾讓我做過一件事情。
”
“什麼?
”許婉甯好奇地問。
“她曾多次問過你的行蹤,說仰慕你的才情,想與你結識,我便告訴了她,她後來便與你成為好友。
”林惠咬了咬唇,繼續說道:“海棠詩會那一次,她讓我下藥,讓紅梅青杏突然生病,讓她們不能跟你一同前去赴會。
”
那一次。
紅梅青杏突然生病,許婉甯由于臨時找不到合适的丫鬟赴會,衛薇知道後,主動借了一個她自己的婢女給許婉甯。
而正是因為沒帶紅梅青杏,導緻她在詩會上隻能借助外人,而想要動手腳,那些不熟悉的外人,是再合适不過的人選。
屋外一個高大修長的人影,聽清了屋内的對話,狠狠地攥緊了手裡的東西,轉身朝梨樹下走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