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4章 排面
延年院。
杜氏找來一個畫家,按照包氏的描述,最後畫出了一個男子的畫像,可……
杜氏左瞧瞧右瞧瞧,總覺得這男人長得怎麼那麼别扭。
“你确定,那人長這樣?
”
包氏看了看,點點頭:“不說十分,七八分是有的。
”
七八分就長這樣?
那要是十分,這男人哪裡像男人,明明是個女人。
杜氏還要再問一句:“你确定你沒看錯?
真的是個男人?
”
包氏笃定地點頭:“不會有錯的,就是他!
”
畫像上,一男子微微抿唇,眼尾輕挑,似乎在笑,又似乎沒笑。
杜氏越看越覺得奇怪,感覺像是在哪裡見過,可在哪裡見過,又想不起來,隻得擺擺手,讓包氏先下去:“你下次要再見着這個人,拖延時間,我會派人去抓!
”
“哎,好。
謝謝夫人。
”包氏眉開眼笑。
“陳綿綿虧了許婉甯才進的府,她前腳進府,你們後腳就打她一拳,有些不地道吧?
”杜氏幽幽地說。
“夫人跟許婉甯當了這麼多年的婆媳,婆媳關系都這麼一般,看來許婉甯不得夫人喜歡,夫人不喜歡的,我們自然也不喜歡。
”
包氏既讨好了杜氏,又擇清了自己不是不懂感恩,杜氏也沒再為難她,讓她走了。
包氏一走,杜氏目光又落在了那幅畫像之上。
“阿夏,你有沒有覺得這畫像上的人,有些眼熟?
”杜氏問道。
夏嬷嬷搖搖頭,端了一盞剛沏好的茶給杜氏,“奴婢沒有印象。
”
杜氏喝了一口茶,是她最喜歡的大紅袍,“那就是我想多了。
阿夏,你這茶沏得不錯,越來越有長進了。
”
夏嬷嬷笑笑:“謝謝夫人誇獎。
”
在杜氏看不到的地方,夏嬷嬷臉上的笑瞬間消失。
誇她泡茶的手藝好?
夏嬷嬷等了這麼多年,終于等來了這句話,可現在說有什麼用呢?
她已經不需要聽好話了。
侯府的每個人,都有每個人的算計,而最後的那一根線捏在誰的手裡?
許婉甯提筆,寫下了幾個字。
行到水窮處,坐看雲起時。
不單單是寫幾個字,更是一種心境。
裴珩寫這幾個字的時候,他心裡又在想什麼。
官府的人沖進侯府抓人時,許婉甯正好放下筆。
杜氏站在最前面,滿臉的痛苦和不可置信:“怎麼可能?
阿甯,你快說啊,你怎麼會殺人呢!
”
可官府的人黑着臉,公事公辦地說:“城郊發現一具已經腐爛的屍體,有人指認之後,正是你的丫鬟吉祥,現在有人告你殺人,許婉甯,請你跟我們回縣衙。
”
崔雲楓擋在許婉甯的身前:“不可能的,我夫人她怎麼可能會殺人呢?
阿甯,吉祥到底做錯了什麼,你要殺她啊!
一個丫鬟,不喜歡賣了就是了。
我實在是想不通,你為什麼要殺她啊。
”
這哪裡是在替許婉甯辯解,這明明是在牛不喝水強按頭。
許婉甯沖崔雲楓笑笑:“我也想不通她為什麼會死,你想得通嗎?
”
崔雲楓悲傷的臉崩了:“……”
許婉甯無聲冷笑,跟在縣衙的人後面走了。
杜氏一路跟了出去,一路跑一路喊:“我兒媳婦不會殺人,我兒媳婦不會殺人的。
”
為首領頭的那個衙役突然停住,狠狠瞪了她一眼:“夫人,我們隻是懷疑許婉甯與這件案情有關,我們沒人說過她殺人,還請夫人不要胡說八道,以免讓大家産生不必要的誤會。
”
杜氏:“……”心裡卻樂開了花。
不說就不說。
等許婉甯在燕城走一圈,多的是人揣測她是殺人兇手,也不少她一個。
想想上次她是怎麼走去縣衙的……
哈哈,杜氏心裡就要樂開花。
城陽侯府門外,已經有不少的人在門口指指點點了。
杜氏巴不得再來多一點。
“阿甯啊,去了縣衙坦白一點,做了什麼就認,沒做可千萬不要認啊!
”杜氏在後頭一語雙關。
不想認也不行,屍體已經找着了,隻要吉祥不出現,吉祥的爹娘一口咬死那就是吉祥,許婉甯都脫不了幹系。
就算真的吉祥出現也沒關系,誰讓吉祥爹娘愛女心切,認錯了屍體也沒關系。
主打的就是一個能拉許婉甯下水,就絕不讓她劃水。
許婉甯回頭,沖杜氏笑笑:“母親放心,我沒做過的,我怎麼可能會認。
王大人也不會冤枉人的,對吧?
”
衙役點點頭:“我們不會放過一個壞人,也不會冤枉一個好人。
”
杜氏:“……”死到臨頭,還嘴硬。
等會看你在全城人面前丢盡臉面。
隻是……
衙役頭子到了侯府外頭之後,一改剛才走在許婉甯前面的架勢,竟然落後了許婉甯兩步,跟在她身後。
下了台階之後,竟然又跑到許婉甯跟前,引着她來到了轎子前,還畢恭畢敬地撩開簾子,躬身邀請許婉甯:“少夫人,請上轎。
”
杜氏:“……”這待遇怎麼跟她上次被帶去縣衙不一樣?
不是要被衙役押着在全城走一圈亮相嗎?
怎麼還坐轎子?
衙役頭子還給她掀轎簾?
不,擡起轎子的竟然還都是穿着黑衣繡紅線的衙役。
許婉甯上轎之前,看了看身後跟着的青杏。
長安也想跟着來,可許婉甯讓紅梅在甯院守着他,不準他露面。
“那我的丫鬟呢?
”
“少夫人盡管帶着去就行。
”
青杏立馬站在轎子一旁,攥成拳頭的手終于松開了。
許婉甯臨上轎子之前,看了一眼台階上的人。
許迦正擔憂地望着她,許婉甯露出一個笑,突然快走幾步,沖許迦深深福了個身:“賈大夫,平哥兒就托付給你了。
”
許迦回了個大禮:“少夫人請放心。
”
二人對視一眼,心領神會。
衙役頭領在前面帶路,讓大家讓開:“官府辦案,閑雜人等請速速退開。
”
圍觀的老百姓交頭接耳:“這不是去辦案的,這是王大人請去喝茶的吧?
”
“肯定是,你瞧瞧,擡轎子都是衙役,要是出事了,能有這麼大排面?
”
“城陽侯府少夫人就是有排面,去縣衙都是坐轎子,你們還記得上回城陽侯夫人怎麼去的嗎?
”
“當然記得了。
當時我瞧着她那個樣子,都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。
”
杜氏聽到了,面皮發熱,狠狠地瞪向說她閑話的幾個老百姓,可人家扭頭就走入了人群裡,想找都找不到了。
杜氏:“……”
怎麼會這樣。
崔雲楓也驚呆了。
她殺人了,竟然還能坐轎子去縣衙?
那這到底是殺人了還是救人了?
“楓兒,你不是說已經安排好了嗎?
你沒看到,她風風光光地坐着官府的衙役擡的轎子,多有排面,你娘都快要被人奚落死了。
”杜氏嘤嘤地哭。
崔雲楓也是百思不得其解,“娘,你先别哭,也許是王大人那邊弄錯了。
你先别急,我派人去縣衙看看。
”
崔雲楓也急躁得很,也煩杜氏的哭聲,立馬跑走了。
杜氏還在哭。
快四十歲的人了,雖然保養得好,歲月偏愛,可到底也是快四十歲的人,這哭聲……
夏嬷嬷往外頭站了幾步,嘀咕了幾句你活該。
無盡的昏迷過後,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