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37章 初遇
許婉甯仔細地打量着婦人。
婦人看起來不過四十出頭,容顔憔悴,臉頰瘦削,雖穿得普普通通,卻難掩她骨子裡的華貴,一看就出自世家大族。
看眉眼,似乎還有些熟悉。
她的身邊并沒有仆從。
白鴿上前兩步,走到許婉甯的跟前,壓低聲音說道:“小姐,這是裴夫人,她是督主的母親。
”
原來是顔氏,怪不得有些眼熟。
“我們是暗衛,她并不認識我們。
”白鴿又低聲說了一句,目光瞥向許願池旁那株枝繁葉茂的桂花樹。
許婉甯心領神會。
長安仰頭,小臉蛋兒認真又乖巧:“奶奶,我不是珩兒,我是安哥兒。
我娘在這裡呢。
”
他一回頭,咧嘴沖許婉甯笑。
許婉甯上前兩步,福福身子:“夫人,抱歉,孩子打擾到您了。
”
長安沖過來摟着許婉甯甜甜地笑着:“娘。
”
顔氏明顯怔愣了一下,眼神漸漸變得清澈透亮。
看着許婉甯和長安摟抱在一起,她眼底泛着淚花,苦笑着搖頭:“對不起,我看到他,一位看到我的兒子,他們長得很像。
”
許婉甯眼尖地發現,顔氏臉頰也有兩個梨渦,裴珩也有兩個梨渦,長安也有兩個梨渦,估計是看到這兩個梨渦,顔氏就心生歡喜吧。
況且孩子小時候都是一樣的可愛。
“安哥兒能得夫人的喜歡,是他的福氣,您的下人呢?
”
顔氏笑笑:“她去拿齋飯了,我嫌屋子裡悶,出來透口氣,就看到他在這裡喂魚。
”顔氏摸摸長安的頭:“也是,我兒子都二十多歲了,就是突然看到他,猛然想起我兒子的小時候。
一看就讓人心生喜歡。
”
長安仰頭,看着顔氏說:“奶奶,我也很喜歡你。
”
顔氏蹲下身子,“若是奶奶以後想你了,可以找你玩嗎?
”
長安沒回答,眉眼期盼地看着許婉甯。
許婉甯也蹲下身子,“當然可以了。
我們是城南許家,他是安哥兒,我們随時歡迎您來我家做客。
”
這是裴珩的母親,那個經曆了喪夫之痛、兒子傷身之痛的女人。
從高高在上的鎮國公府當家主母,變成了如今神志不清精神時好時壞的女人。
再無光鮮,隻剩滿身傷痕,就是一個普通的婦人一般。
許長安肚子咕噜噜地叫了起來,許婉甯和顔氏都聽到了,二人對視一眼,紛紛笑了。
“娘,我肚子餓了。
”長安吐舌頭,有些不好意思。
顔氏立馬說道:“孩子餓了,快回去吧。
”
許婉甯福福身子:“夫人,您也早些回去吧,外面風大。
”
“謝謝。
”
二人相視一笑,許婉甯這才牽着長安離開。
長安走了幾步之後,仍然回頭,看着顔氏,戀戀不舍。
見他經常性地回頭看顔氏,許婉甯有些好奇:“你喜歡那位夫人?
”
“嗯。
”許長安點點頭:“我看到那位奶奶,就感覺她好親切、好慈祥,就跟我看到我娘一樣。
”許長安的嘴巴甜甜的,摟着許婉甯的胳膊,許婉甯笑笑,點了點他的小腦袋:“那行,下次她若是請你出去玩,娘帶你去。
”
她回頭看了眼顔氏,見許婉甯回過頭看她,臉上露出和藹的笑容。
眉眼彎彎,和善慈祥,兩個梨渦像是盛滿了笑。
顔氏的目光也自始至終沒有從長安的身上挪開。
“夫人,您怎麼到這兒來了。
”英嬷嬷找來了,看到顔氏站在許願池旁邊落眼淚,“奴婢端個菜的功夫就沒見着您,可讓奴婢好找,怎麼又哭了呢?
”
“沒事。
”顔氏抹幹淨了眼淚,“風吹的。
”
“沒事就好,去吃飯吧。
吃完齋飯,我們就回府。
”
顔氏低着頭,默默地由英嬷嬷攙扶着離開。
無人知道,許願池上方那棵巨大的桂花樹上,正窩着兩個人。
“要不要把夫人把那位小公子錯認成督主的事情禀告上去?
”
旁邊的暗衛點點頭:“寫吧,督主說夫人的事情要事無巨細。
”
“好。
”
許婉甯帶着長安回了廂房。
廣恩寺的齋飯很好吃,許長安都吃了兩大碗飯,吃完了飯後,許長安就困了。
畢竟早上起來得太早了。
來了之後,這孩子又好奇得很,到處亂竄,早就已經精疲力盡了。
他下山的時候,是被扶柏抱下去的。
許長安腦袋就耷拉在扶柏的背上,怕山風涼,許婉甯特意用一塊薄毯子将長安上半身裹了起來。
下山之後,又碰到了顔氏。
顔氏瞧見許婉甯,露出了個會心的笑容,目光挪向扶柏抱着的孩子。
“我能看看他嗎?
”
許婉甯點點頭:“當然可以,夫人。
”
顔氏雀躍地走了過來,來到扶柏身後,小心翼翼地挑開蓋在長安身上的薄毯子,看到了長安睡得紅撲撲的小臉蛋。
真像啊。
一看到他,顔氏就想起裴珩小的時候。
英嬷嬷見狀也走了過來:“夫人,您在看什麼。
”
顔氏收回手,毯子又重新蓋住了長安的臉,英嬷嬷看了一眼,什麼都沒看到。
“回去吧。
”
顔氏上了馬車,許婉甯等人回去了。
陸氏有些疑惑:“咦?
衛小姐呢?
怎麼沒看到她?
”
“哦,她早走了。
”許婉甯幽幽地說:“娘不用理會。
”
陸氏也就不理會了。
幾人在微微颠簸的馬車裡睡了一路,回到許家,就神清氣爽了。
回到梨花院,許婉甯換了身衣裳,帶着扶柏去了柴房。
林惠還吊在裡頭,密不透風,也不知道外頭是白天還是黑夜。
渴啊,冷啊。
林惠覺得自己一會兒在冰窖裡凍着,一會兒在油鍋裡炸着,冰火兩重天。
“嘎吱。
”
門開了。
屋外的光線照了進來,林惠眼睛被陽光照得一陣刺痛,又趕緊閉上,接着又緩慢睜開。
許婉甯走了進來。
像是已經有了條件反射似的,林惠覺得自己身上的又開始痛了。
“想得如何了?
”
許婉甯大刀闊斧地坐在了林惠的對面,她還特意帶了一壺菊花茶來,優哉遊哉地坐在林惠的對面飲茶。
水……
林惠嘴唇幹裂,滲出血來,他一天都沒有喝水了。
“水,水,水……”
無盡的昏迷過後,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