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0章 警告
裴珩連吃了兩碗飯,菜也吃了不少。
放下筷子,用帕子優雅地擦了擦嘴,看着對面的元氏:“國公府的飯菜依然是一如既往地美味,阿珩多謝二嬸款待了。
”
“應,應該的。
”元氏讪讪地笑:“你難得留下吃頓飯。
”
裴珩看了看屋外,“不知不覺都這麼晚了。
估計娘又睡下了,我就不等娘了,讓她休息吧。
阿珩先告辭了,下次再來。
”
要走啊
走得好哇!
元氏立馬就漾起了笑,起身送瘟神:“行行行。
”
裴珩一撩衣袍,往前走了兩步,突然頓住了。
元氏跟在他身後,見他停住,她也停住了,心都跟着提到了嗓子眼。
“……”
裴珩緩緩回頭,臉上的梨渦深深淺淺,眸光在火光的映襯下,明明滅滅。
“二嬸,我聽說,您有兩個閨中密友,一個姓錢,一個姓孫,是吧?
”
來了來了,終于來了,終于來了。
元氏臉上的笑僵硬了。
她目光落在裴珩的眼睛上。
看了一眼,就收回了視線,隻敢落在裴珩的下颌上。
明明是她的晚輩,明明是一臉的笑意,卻莫名讓元氏覺得害怕。
“是,不過也是之前玩的,現在基本上已經不往來了。
”元氏低頭,目光飄忽不定。
“既然是好朋友,那也是緣分一場,二嬸有空的話,可以去找她們聚一聚。
不打擾二嬸了,阿珩告辭。
”
元氏有些意外,又漾起了笑:“哎,好。
”
裴珩薄唇輕抿,抿出了兩個深淺不一的梨渦,轉身消失在黑夜中。
元氏激動地找位置坐下,痛快地拍着大腿,激動得無以言表,“終于走了。
”那瘟神終于走了。
靜姑姑安慰道:“夫人不用擔心了,隻要把大夫人找到就行了。
”
元氏陰仄仄地笑:“急什麼。
就讓她在外頭過一夜,誰知道今夜會發生什麼!
”說不定,明天就出現在破廟裡了。
城西破廟那裡,多得是一年到頭都吃不着女人味的窮酸乞丐。
“老夫人就是瞻前顧後,看不清現實。
我就說了,他跟那瘋子關系淡,就算知道顔氏不在府裡,不也什麼都不敢說。
”
“夫人,夫人……”
出去找顔氏的下人聲音凄厲、連滾帶爬地沖了進來,吓了元氏一大跳:“做什麼?
沒找到顔氏?
沒找到就沒找到,咋咋呼呼地幹什麼!
”
下人驚恐莫名,身子跟篩糠一樣,“皇上下旨,命,命,金麟衛,屠,屠了辛彭兩家滿門。
”
“什麼?
”
“辛家、彭家貪污受賄,被金麟衛抓了個現行,證據确鑿,聖上大怒,說辛、彭二人不過是五品芝麻綠豆小官就貪贓枉法,以後當了大官就會成為國之蛀蟲,聖上下令,滅門!
”
元氏腿一軟,往後退了兩步,本以為能坐到椅子上,可她估算錯誤,一屁股坐在椅子邊緣,椅子往後一退,元氏一屁股坐在地上。
屁股被摔成了四瓣。
可元氏卻感覺不到一點疼。
是裴珩幹的,一定是裴珩幹的。
而這些,還不是最可怕的。
“彭,彭夫人臨死之前,先被金麟衛灌了一肚子的糞水,然後被,被割掉了舌頭。
”
元氏:“……”
這是因為孫氏羞辱顔氏像個嬷嬷,割掉她的舌頭,讓她沒辦法說話。
這還不是最可怕的。
接下來的話,才讓人毛骨悚然、汗毛倒豎。
“辛夫人死,死得更慘。
聽說是被金麟衛用二十多根鐵簪子插進頭骨裡,活生生給紮死的,頭骨被紮成了一個刺猬,死後被人扒光了衣服,用線……”下人咽了口口水,“用線把狗皮縫在了她的身上!
”
錢氏用簪子插破了顔氏的頭,他們就用簪子插破錢氏的頭。
錢氏罵顔氏是一條狗,他們就把狗皮縫在錢氏的身上,讓她變成一條狗!
都死了,兩個人都死了。
裴珩知道,他肯定知道的。
而他,臨走之前還笑語吟吟地跟自己說,讓她多跟她們聚一聚。
聚一聚?
聚什麼聚,她們都死了,還怎麼聚!
裴珩,那個瘟神,這是在警告她,詛咒她去死啊!
元氏急火攻心,一口氣提不上來,暈了。
屋子裡亂成了一團。
罪魁禍首,是已經離開的裴珩。
裴珩吃飽喝足,此刻已經騎着靈鹫出了城。
靈鹫是匹汗血寶馬,速度無馬能及,可今夜裴珩卻覺得它跑得慢極了。
他夾緊馬腹:“駕。
”
靈鹫沖入黑夜之中。
這時,前方一個巨大的禮花在夜空中綻放。
“嘣……”
黑夜被照得亮如白晝。
煙花盛開的方向,是園心居。
園心居内。
煙花升空後,發出嘣的一聲,震耳欲聾。
許婉甯捂着許庭安的耳朵,他甩開許婉甯的手,哈哈大笑:“姐姐,我才不怕呢。
安哥兒,你怕嗎?
”
顔氏也蹲在許長安的身側,捂住許長安的耳朵。
許長安也不怕,不過奶奶的好意他不會拒絕。
“有一點。
”
顔氏一聽,将許長安往懷裡摟了摟,手捂住許長安的耳朵,“現在好一些嗎?
”
許長安現在幾乎都在顔氏的懷裡,貼着她。
“奶奶,不怕了。
”
裴珩站在不遠處,在最後一個煙花綻放的時候,看清楚了對面的景象。
許婉甯站在回廊之下,仰頭看煙花,煙花的絢爛讓她白潔的臉龐帶着色彩、光澤,仿佛一塊玉。
而顔氏,則半蹲着,懷裡摟着許長安。
一老一少的目光一緻地看着夜空中的煙花,也似乎在悄咪咪地說着什麼。
顔氏的眼神溫柔和藹,她摟着許長安。
就在這一瞬間,裴珩仿佛在長安的身上,看到了自己小時候的影子。
顔氏一直在笑,臉頰的梨渦,清清楚楚地告訴裴珩,她現在很開心。
最後一個煙花響徹天空之後,園心居終于回歸了平靜。
許婉甯招呼大家進屋:“好啦,煙花看完啦,我們進去吃古董羹咯。
”
裴珩:“……”
古董羹?
什麼東西?
好吃嗎?
大家一擁而入,許婉甯沒進去,而是回頭看向黑夜。
“你來啦。
”
沒有說誰,不是問句,裴珩從黑夜中走了出來,梨渦帶笑:“什麼時候發現的?
”
“最後一個煙花綻放的時候,就看到你了。
”許婉甯上前走了幾步,笑意盈盈:“來得真及時,我們還沒有吃飯呢,我做了古董羹,你吃了嗎?
”
裴珩揉了揉已經吃飽了肚子,搖搖頭。
“一直忙到現在,什麼都沒吃,正好餓了。
”
無盡的昏迷過後,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