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71章 稻草
“我之前一直以為,留着他們,讓他們看到我們過得比他們好,讓他們後悔。
我大錯特錯了。
這群狼心狗肺的東西,無論什麼時候,都會成為随時能屠戮我們的利刃。
”
“阿甯,我們過得如何,不需要讓别人看到。
”裴珩聽明白了:“如人飲水,冷暖自知。
”
心中其實也是有驚喜的。
阿甯心裡頭完全沒有崔雲楓。
他還以為,她留着崔雲楓父子是因為……
“是,這個道理我直到現在才明白。
我們過得好,就好了,何必讓仇人看。
阿珩,我想見見崔雲楓。
有些話,我要跟他說清楚!
”
“好,先休息,明日一早,我安排你去見他。
”
确實累了。
今日又驚又怕,等人緊繃的思緒一松開,困意襲來,許婉甯沾着枕頭就睡了。
裴珩睡在她的身邊,看到她窩在懷裡那松弛的模樣,他偷偷地親了親她的發。
“睡吧,我的姑娘。
”
第二日一早,許婉甯是事事都被伺候着,就連洗臉搽香香的事情,都被裴珩給搶了過去。
“這事兒你又做不到,你看你的手,都包成什麼樣子了。
”裴珩塗了香在許婉甯的臉上。
細緻溫柔地塗開,然後幫她畫眉梳頭。
他做得很小心翼翼,讓許婉甯覺得不适應:“你不用做這些,這些有紅梅青杏會做的。
”
裴珩給她畫好眉毛,讓她看銅鏡裡的自己:“跟平時的相比如何?
”
銅鏡有些朦胧,但是能看清楚。
與平日裡别無二緻。
“你竟然記得我平日裡描的是這個眉!
”
“當然,我還記得你最喜歡的是這種顔色的口脂。
”裴珩拿出口脂,擦在指腹上,抹在許婉甯的唇上。
銅鏡裡,美人美色在前,裴珩忍不住,含住了許婉甯剛剛塗好的紅唇。
唇齒厮磨,再看銅鏡裡,許婉甯臉頰殷紅,可唇上卻恢複了原本的唇色。
“剛塗好的,又沒了。
”
裴珩笑着又給她塗上:“那就再塗一次。
”
“那你可别再……”
“放心,已經吃飽了,現在我忍得住。
”裴珩嗤嗤笑着,許婉甯臉頰绯紅,又羞又臊地躲進了裴珩的懷裡。
夫妻之間這些細微的互動,是許婉甯從未得到過得。
爹對娘如此,可崔雲楓對她并不如此。
他們夫妻之間一直相敬如賓,現在看來,應該是相敬如冰才是。
感謝崔雲楓!
紅梅青杏端着早飯過來了,看到許婉甯的妝容比平日裡還要明豔動人,兩個丫鬟直接呆住了。
青杏心直口快:“夫人,你手受傷了,你咋畫的妝容?
”
紅梅扯了她一下,朝許婉甯身旁努努嘴。
青杏心領神會,用一張極其誇張的表情說道:“完了完了,老爺畫妝容的手藝都比咱們好,咱們是不是要卷鋪蓋走人了?
”
一句恭維的玩笑話逗得裴珩哈哈大笑。
許婉甯也跟着心情極好。
夫妻兩個人相處,雖都是一些瑣碎的小事,可卻讓許婉甯感受到裴珩無時無刻不在的關懷和愛意。
早飯照例也是裴珩喂進肚子裡的。
剛開始紅梅青杏在一旁,許婉甯還放不開,别别扭扭的。
紅梅青杏心領神會,立馬消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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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個丫鬟站在門口,聽到裴珩的哀求聲:“再多吃一口肉粥……”
“我吃飽了。
”
“不行,還得再吃一口,這肉粥容易克化,會餓的。
”
許婉甯聽話地吃了兩口粥,又吃掉了半個雞蛋,裴珩這才心滿意足地放下碗,他吃飽了之後,就帶着許婉甯去了金麟衛。
這是許婉甯第一次到金麟衛。
門口的金麟衛看到大都督小心翼翼親熱地扶着一個女人下了馬車,雖然沒看過許婉甯長什麼樣,可就憑這親昵的姿态,就猜出這人是誰。
金麟衛立馬上前,恭恭敬敬地相迎:“大人,夫人……”
“嗯。
”裴珩扶着許婉甯,進了金麟衛。
夫人來金麟衛的事情,就像是長了翅膀的鳥一樣,立馬就飛遍了整座金麟衛。
那些人對許婉甯充滿了尊敬,同樣,也充滿了好奇。
好奇什麼樣的女人,能讓他們冷心冷情的大都督動情。
裴珩帶着許婉甯去了關押犯人的地牢。
崔雲楓被關在單獨的一間牢房裡,桌子上還有剛剛熬好的藥,正在冒着熱氣。
“阿珩,我想單獨跟他說幾句話。
”
“去吧。
我在外頭等你。
”
地牢裡,許婉甯看到崔雲楓躺在地上的幹草上,就像是死了一樣。
聽到動靜,崔雲楓捂着胸口擡頭看了看,看到許婉甯時,他眼裡亮了亮:“嗚嗚嗚嗚……”
許婉甯找了條凳子坐下,“崔雲楓,你知道為什麼崔慶平的臉會毀容嗎?
”
崔雲楓愣了下:“嗚嗚?
”
“我是故意的,我下藥讓府醫昏睡,等他醒過來,崔慶平的臉已經毀了。
”
崔雲楓像是看鬼一樣看着許婉甯,不敢相信她嘴裡說的。
“不信是吧?
那我告訴你,二十年後,崔慶平點中探花,你考中進士,一門兩進士,皇上親自下旨,讓城陽侯府的爵位再世襲三代,崔府一時風光無限。
”
許婉甯婉婉道來,就像是說故事一樣,崔雲楓根本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,等她說完,一直“嗚嗚嗚嗚”地叫個不停,眼睛裡還有驚懼之色。
“白青青是我的貴人啊,慧遠大師批的命,她進了城陽侯府,成了我的好妹妹,入了我許家的族譜,庭哥兒溺水死了,我爹娘病死了,我大哥也下落不明,許家的全部家财都歸我,也就是,歸你了。
”
“我費盡心血将你們培養出來,一個探花,一個進士,我以為我這輩子圓滿了,可你們,卻把我關進了水牢,一刀刀割我的肉,讓我血盡而亡。
我問你們為什麼,崔慶平說了,他自小就知道我不是他的娘親,他的娘親是白青青。
”
崔雲楓嗚啊嗚啊地大喊大叫。
這不是他一直想要的結局嗎?
他一直都是這麼想的啊,究竟是哪裡錯了,哪裡錯了。
“哪裡錯了?
崔慶平毀容開始就錯了,因為那個時候的我,從二十年後回來。
”
許婉甯嘴角微微上揚,崔雲楓隻覺脊背發涼。
無盡的昏迷過後,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