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3章 賞月
京都很大,為了便于管理,将京都劃成了東西南北四個區域,分别取名城東區、城西區、城南區、城北區,每個區都有一個小縣衙,按照屬地原則,規範管理他所轄區域内的一切事務,而這四個區又通通歸順天府統領。
雖然四個區的縣令都隻是個七品官,可天子腳下,京都的七品也比地方的七品有奔頭。
許家在城南區,淮山學院也在城南區,許庭安就在這家學院讀書,離家走路也就隻有一刻鐘,很方便。
許迦帶着許長安親自去了一趟淮山學院。
學院的先生先是考教了一番許長安,許長安都能對答如流,而且要背誦的篇章,長安都能流暢萬分地背誦下來,先生很滿意,讓許長安随時可以來學院。
直接去登個記就行了,等進了學院再行拜師禮。
進學院要先登記,登記要用上縣衙給每個人的戶籍。
許長安目前落戶籍,所以許迦帶着長安一出淮山學館,就和許婉甯一塊去了城南區的縣衙。
城南區原先的縣令去六部任職了,空出了位置好幾個月,隻有縣丞孫奇代管一切。
一聽說是來辦戶籍的,捕快就說孫大人外出辦公差,讓明日再來。
第二次,許婉甯又去了,捕快又說孫大人請假,說是家中有急事,讓明日再來。
第三次,孫奇終于在崗了。
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,蓄着八字胡,眼睛精光,他聽說許婉甯要去給兒子辦戶籍,先是愣了一下,然後就問她叫什麼。
許婉甯說了。
孫奇捏了捏八字胡須,“你一個人不能證明你兒子是你兒子,你明日帶着他來一趟吧。
”
許婉甯不疑有他,離開了。
而孫奇看着她出門之後,精明眸子閃過一絲陰狠,也急急忙忙地出門了。
回到家,陸氏就問戶籍的事情,許婉甯搖搖頭:“說是明日帶着長安一塊去才能辦。
”
陸氏有些着急:“若是還卡着,你塞個大一點的紅封給他,說不定就辦成了。
”
許婉甯點點頭。
有錢能使鬼推磨。
三次都沒辦成戶籍,許婉甯有些糟心,而且那個孫奇的目光看得人心裡很不舒服,聽她說名字的時候,他眼睛似乎亮了一下,好像聽說過她似的。
可許婉甯确定她不認識這個人。
夏日熱得很,哪怕是夜晚,屋子裡放了冰鑒,也出奇地熱,難以入眠。
許婉甯幹脆起身,來到窗邊打開窗戶,眼前就突然多了一個人。
二人四目相對,都被對方吓了一跳。
“啊……”許婉甯看清人立馬捂住嘴。
紅梅在外頭喊:“小姐,怎麼了?
”
“沒事,你睡吧,不小心做夢踩空了。
”許婉甯鎮定地回答。
紅梅不再說話,也沒聽到聲音,許婉甯驚魂未定:“你怎麼來了?
”
不是說好了離開了燕城就再也不要見的嘛!
裴珩似乎看出了她的意思,笑笑:“找老朋友叙叙舊,不行啊?
”他拿出一包東西:“烤肉,要不要嘗嘗?
”
烤肉?
許婉甯搖頭:“我不吃宵夜。
”
裴珩笑着拎了一壺酒:“那陪我喝點酒如何?
”
許婉甯又搖頭:“我不喝。
”
裴珩去拉許婉甯:“那就陪我去看看月亮吧。
”
許婉甯被他輕輕一拎,就拎出了屋子,許婉甯雙腿突然離地,裴珩攬着她的腰,足尖輕點,就飛上了屋頂。
許婉甯踩在屋頂的磚瓦上,這才放下心來,可接着往下面一看,好高啊……
心又跟着提溜了起來。
“下頭那麼多地方不能坐?
非要坐這!
”許婉甯嘀咕,好高啊,她害怕。
裴珩拉着她坐下:“這裡離月亮最近,最好看了。
你瞧,沒有任何遮擋,能看得最清楚了。
”
許婉甯擡頭一看,果然。
沒有被遮擋的月亮又大又圓,像是一塊圓圓的大餅。
裴珩拿出一把烤肉,分給許婉甯兩根:“你嘗嘗,真的很好吃。
”
許婉甯接過,并沒有立刻放進嘴裡,而是好奇地問:“你喜歡吃這種東西?
”
“這種東西怎麼了?
我不能吃?
”裴珩咬了一根,問她。
許婉甯搖頭:“不是,隻是覺得你應該隻吃禦膳,這種攤子上的小食,你怎麼看得上!
”
這是大越夜裡的宵夜。
找個避風的巷子,支個攤子,放點炭,架個網子,支兩張桌子,幾把凳子,簡簡單單的宵夜攤子就開起來了。
食物也很簡單。
用竹簽子串好的肉,炭火着了之後,就把肉放在架子上烤。
邊烤邊翻動,撒上磨好的鹽巴、辣椒粉、八角粉等佐料,等烤得肉滋滋冒油之後,香味就飄出來了,又辣又香,能飄很遠很遠。
因着簡陋而且重口味,吸引很多夜裡收工的攤販在攤前駐足,買一把烤好的肉串,來一大碗兩文錢就能喝到的水酒,跟同桌的攤販聊一聊,就能消解一日的疲憊和辛勞。
很受攤販們的歡迎。
許婉甯沒想到,裴珩竟然也喜歡。
裴珩笑着打開了酒壺,先遞給許婉甯:“喝一口嗎?
”
許婉甯聞着一股濃烈的酒味,她連連搖頭:“不了不了,這酒有度數,一喝就醉,我明日還要出門辦事。
”
裴珩見過她醉酒的模樣,也不堅持,随口問了一句:“明日辦什麼去?
”
許婉甯咬了一口串子上的肉,别說,用各種粉包裹起來的肉又辣又香,“我去給長安落戶籍。
”
“這個很好辦,跟官府說清楚情況就可以辦了。
”
“說清楚了,可他們就是不給辦。
第一次說人不在,第二次說人請假,第三次說要帶長安去,明日是第四次了,我帶長安去,也不知道能不能辦好。
”
“你這塊是城南區縣衙管轄地區,之前的那個縣令去六部了,目前新的縣令還沒有到任。
”裴珩說道:“現在是縣丞孫奇在管,為難你的那個,是不是孫奇?
”
許婉甯震驚了,“你說認識城南區的縣令我理解,你還認識縣丞?
全大越那麼多官,你難道都記得他們嗎?
”
裴珩笑笑,“金麟衛監察大越所有官員,無論職位大小,品級高低。
”
“原來如此。
”許婉甯恍然大悟:“那其實你挺累的。
”
“累?
”裴珩眼神有一刻的茫然。
無盡的昏迷過後,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