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萬千眼底滿是疑惑:“之前你是假死?
”
顧浔陽緩緩地點頭,多餘的他沒再說。
坐了一會兒,他又繼續躺下去,裝作一具屍體。
等到了城門口,馬車被守門的士兵攔住。
守門的士兵,态度很是堅決地要求檢查車廂。
車夫說:“官爺,這馬車裡隻是我們少爺的屍體……死者為大,還請官爺通融一下,不要驚擾死者了吧
誰知,車夫的話音剛落下,士兵便狠狠地甩了車夫一巴掌。
車夫被打得,跌落下馬車,跪在地上瑟瑟發抖。
“官爺息怒啊
顧萬千眼底滿是怒意,他騰的一下子掀開車簾:“這馬車裡除了我兒子的屍體,沒有任何可疑物品,如果你們要檢查,就檢查吧。
我身正不怕影子斜,不怕你們查……”
那幾個士兵,推開顧萬千,便爬上馬車,去檢查顧浔陽的屍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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顧萬千站在馬車旁,緊緊的握着拳頭,眼底閃爍得滿是緊張,同時他心裡也很憤怒。
他兒子人都死了,那些人居然還不放心,還要派人來親自驗屍,簡直欺人太甚了,早晚有一天,他會讓那些人瞧瞧,他雖然是一介商人,滿身的銅臭味,但他這個商人,卻不是他們能招惹欺辱的。
那些士兵在馬車裡翻找了一通,又反反複複地确定,顧浔陽是真的死了,沒有半點呼吸。
他們這才罷休,紛紛下了馬車,放了顧萬千通行。
顧萬千将車夫扶起,他重新上了馬車。
馬車重新啟動,出了城門。
在行至十裡亭時,顧浔陽讓車夫停車。
顧萬千滿腹疑惑地看向顧浔陽:“浔陽,到底發生了什麼?
你現在該告訴我了吧?
”
顧浔陽沉吟半晌,便将在樊樓發生的事情,一五一十地告知了顧萬千。
“早在兩天前,雲鸾便派人給我送了信。
她說兩日後,有人要殺我……一開始我不信,後來我察覺到一些不對勁的地方。
所以,我就将計就計,服用了雲鸾送來的假死藥。
讓人偷偷調換了趙奎衣袍裡的鐵針……那鐵針可以随意伸縮的。
為的便是要制造一出假死的現象
“後來,我在裝死的時候,便弄清楚了來龍去脈。
想要我死的人,不是趙奎,而是睿王。
睿王想要利用我的死,來誘導父親你,歸入他的麾下。
他的目的,就是我們顧家的萬貫家财
顧萬千聽了,眼底滿是惱恨。
他咬牙切齒地低聲怒斥:“睿王這個人,當真是卑鄙無恥……實在是太險惡了。
居然要用這樣的法子,來謀取我們顧家的财産……他是将所有人都當成傻子,任由他愚弄嗎?
”
顧浔陽示意父親稍安勿躁,他眼底掠過幾分酷寒。
“父親應該不知道,真正害死鎮國将軍的人,不是那翼王蕭玄翼。
真正的幕後兇手就是這睿王……”
顧萬千氣的,眼眸猩紅。
他攥着拳頭,低吼一聲:“混賬,簡直是渾蛋,他怎麼敢,怎麼能瞞天過海,全身而退的?
難道,南儲的皇帝和朝臣都是傻子嗎?
”
顧浔陽勾唇,嘲弄一笑。
“他們自然不是傻子……皇帝早就知道,害死鎮國将軍的兇手是睿王。
可他卻睜隻眼閉隻眼,包庇睿王,掩蓋事實真相。
雲鸾目前所擁有的力量,無法與睿王抗衡,所以她隻能暫時韬光養晦……”
“父親,我記得你曾經說過,要是沒有鎮國将軍,你早就死了。
鎮國将軍和大公子,慘遭睿王殺害,這仇還沒報,他們如何能瞑目,能含笑九泉?
将軍府對我們顧家有大恩,我是你的兒子,自然要代替你,償還對将軍府的恩情
“再說,此次若不是雲鸾,我恐怕早就死了,早就成了睿王手下的犧牲品。
我這條命是雲鸾救的,我們顧家,欠了将軍府兩條命……”
顧萬千眼底帶着驚詫,不可置信地看着顧浔陽。
不過是分離一年多的時間,他突然覺得,自己的這個小兒子好像長大了。
“浔陽,你的意思是……”
顧浔陽目光灼灼的看着顧萬千,他的聲音充滿堅定:“雲鸾此刻,正需要人幫忙的時候,我想留下來,在暗中幫襯她。
過往十幾年,我覺得我的人生,無所事事,昏昏碌碌。
可現在,我突然找到了我人生的方向
“父親,你是沒看到,那一日大雪,雲鸾她如何一身孤勇,敲響登聞鼓,承受殺威棒,滾釘闆那樣的酷刑。
她渾身是血,所有人都認為,她撐不下去了,應該就快要死了。
可是,她卻咬牙撐了下來,像個無所畏懼的戰士一般,從血泊中爬起來,挺直脊背,拖着帶血的雙腿,一步步踏入宮門
“父親,我從未見過,如此堅韌,如此充滿能量,生命力的女子。
她将這世上,所有的男子都給比拟了下去。
我是男人,卻不如她堅韌勇敢,我真的覺得,過去的那十幾年,我是白活了!
我想幫她,我想做她的左膀右臂……我不想讓她孤軍奮戰,更不想讓她再陷入那樣的絕望處境
顧萬千驚駭的張着嘴巴,怔愣地看着顧浔陽。
這一刻,他仿佛不認識眼前的小兒子了。
他提起雲鸾時,那滿眼崇拜的光……那些光,幾乎都能把他整個人都給點燃了。
他胸腔裡的心髒,緩緩地劇烈跳動着。
他的眼眶,隐隐有淚意在閃爍。
他緊緊地握住了顧浔陽的手:“兒子,你想做什麼,盡管去做,父親支持你。
我們父子的命,都是他們将軍府救的,這是我們該做的
他從懷裡掏出一枚金鑰匙,遞給了顧浔陽:“這把鑰匙你拿着,京都城裡的當鋪,酒樓,還有商行,從這一刻開始,都歸你管轄。
但凡雲鸾要用,随意支取……如果不夠,盡管派人給我寫信,我全力支持
顧浔陽接過金鑰匙,抿唇輕聲笑了,這一笑極為好看,似乎是冰凍許久的梅花,在冬日裡刹那間盛開。
他下了馬車,當即便有人将一具屍體,搬上了馬車。
顧萬千坐在馬車裡,讓車夫驅馬離開。
顧浔陽站在涼亭裡,默默地看着在夜色裡,漸漸遠去的馬車。
而後,他從懷裡掏出一張人皮面具,貼在了自己的臉上。
原本那張清秀好看的面容,瞬間變成了一個普通,沒有任何記憶點的模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