蕭厭領兵深入北陵腹地,從豊江以北一路打到北陵皇城,這一打就是兩個多月。
北陵大軍雖受殘損,但遭圍殺後逃出不少,加上北陵汗王呼延闵手中所握剩餘兵力,竟是與蕭厭手中魏軍交纏數日,眼見被魏軍擊潰即将敗退之時,卻突得幾支援軍,生生攔住了大魏去勢。
那些援兵不如北陵精銳,很多連軍中盔甲都不見有,可是他們卻十足骁勇,馬上功夫更是了得,加上他們熟悉地形、仗着夏日牧草瘋漲遮掩身形,竟是有些來去無蹤,設伏、偷襲無所不用其極,不僅阻擋了大魏攻勢,更是在短短幾日就讓魏軍損失慘重。
又一次被偷襲,蕭厭受傷之後,大魏營帳之中氣氛緊凝。
軍醫替蕭厭包紮之後,蕭铮在旁急聲問:“陛下傷勢如何?
”
軍醫說道:“回蕭将軍,陛下的傷勢倒不要緊,這箭也沒傷及要害,但是這箭頭被人做了手腳。
”
“箭頭上面萃取了一種北陵特有的毒草,名叫蛇纏枝,其毒液與傷處接觸之後雖不緻命,但卻能讓人神智麻痹,渾身乏軟,就算是去了毒也少說三日内不能動武。
”
杭厲臉色有些難看:“我記得這種毒草本是北陵人用來捕獲野馬、牲畜所用,能不傷其性命卻讓其乏軟無力,沒想到他們竟是拿來對付咱們。
”
軍醫替蕭厭包紮好後離開,蕭厭靠在榻邊臉色有些蒼白。
蕭铮幾步上前紅着眼道:“都怪我太過大意,着了北陵人的道,陛下不該為了救我涉險,這箭上若是塗了别的毒該怎麼是好?
”
蕭厭揚唇:“朕避開了要害,而且離京前秦娘子也給朕準備了驅毒之物。
”
那物十分稀罕,能解百毒,他攏共也隻有兩粒,之前在南齊時便用掉了一粒,剩下那粒随時都在身上備着,他知闖入北陵人陷阱去救蕭铮太過冒險,可他絕不可能眼睜睜看着蕭铮去死。
杭厲見帳中氣氛有些不好,蕭铮紅着眼心緒起伏,他連忙上前恭敬問:“陛下,你眼下感覺如何?
”
蕭厭沉着臉搖搖頭:“這毒實在刁鑽,中毒之後無論耳力目力都會減弱,反應和痛感也會變得遲鈍,除非靠着内力強行壓制,否則尋常人中了之後三日内怕都會沒了戰力。
”
杭厲和蕭铮聞言臉色都是難看。
沙場作戰,與人交鋒時耳力目力都極為重要,而且沒了痛感反應遲鈍更是極為可怕的事情,感覺不到疼痛會讓人察覺不到自己受傷,不會及時避讓止血,反應遲鈍也會降低戰力。
陛下雖說内力可以壓制毒素,但軍中最多的卻還是普通人,他們根本沒能力抵抗這東西,如今盛夏時節草木瘋漲,整個北地草原四處都能尋到蛇纏枝的毒草,若是北陵真用這東西來對付他們,對他們來說頗為棘手。
蕭铮一拍身旁桌子怒道:“這些北陵蠻子簡直可惡,日夜偷襲不說,打不過就跑,偏偏這裡又是草原,他們的戰馬遠勝我們,想追都追不上。
”
大魏豢養的馬匹遠不如北陵,之前落雁關雖然繳獲了一批,但他們入北陵時那些馬匹還來不及馴養,與軍中默契度不夠,根本沒辦法拉出來作戰,這也就導緻他們在馬上與北陵人交手時總會吃虧。
杭厲也是沉聲道:“之前的消息是北陵傾國之力南下,幾大部族精銳青壯幾乎全都去了落雁關了,照理說呼延闵手中不該有這麼多兵力的,前幾日他眼見着都要退了,結果不知道打哪兒出來了一批援兵,這次傷及陛下的就是他們。
”
蕭厭拉着身上的亵衣蓋過包紮好的傷口,一邊系着帶子一邊說道:“是十三散部,還有一些之前未曾歸順北陵王庭的小部族。
”
衣物系好,旁邊缙雲拿了外袍過來。
蕭厭伸手套上後才繼續說道:“他們不像是正式的北陵兵将,走的都是野路子,也因為不是聽從呼延闵指揮,各位其政,攻擊時完全沒有任何征兆,打得過就拼命打不過就跑,所以反而将我們弄得難以應付。
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