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66章 帝殿奏對
夜深人靜,月華如水,将庭院中那棵老樹映照得枝影婆娑。
宴席散去,喧嚣止歇,小院中隻剩下江塵與白玉伽二人,石桌上,茶香袅袅,驅散了幾分深夜寒涼。
白玉伽親手執壺,素白的衣袖滑落,露出一截皓腕,她為江塵斟滿一杯熱茶,動作輕柔娴熟,全然不似統禦九域、令萬妖臣服的女帝,反倒像是一位溫婉順從的妻子。
她看着江塵眉宇間的凝重,自然明白他心中所憂,輕聲道:
“不必過于憂心,天界親自派人接引伯母,而且并未傷及伯母性命,這說明對方并非單純為了殺戮而來,
吉人自有天相,伯母定然無恙,隻要我們見性志誠,将來一定還有和伯母重逢的機會。”
江塵聽到此時,神情微蕩,眼中驟然一亮!
白玉伽一語點醒夢中人!
是啊!
若那神秘存在真要取母親性命,以其實力,随手便可輕易做到,何必大費周章将其帶走,跨越界域前往天界?
這本身就是一個極其重要的信息!
這說明,即便是那個強大到令人窒息的存在,也不敢或者說不能輕易傷及母親的性命!
将其帶走,必定另有所圖!或許是囚禁,或許是另有深意,但至少...母親活着的可能性極大!
隻要活着,就有希望!
心中陰霾頓時驅散大半,一股強烈的希望和目标感重新充盈心間,當前首要之事,是确定母親被帶往了天界何處?
又是被何方勢力所帶走?
他眉頭再次凝起,陷入沉思,應當不是北方天域?
他在北方天域鬧出的動靜不小,但即便是熾神域那般排名前十的頂級勢力,域主道淩虛下界也不可能完全無視因果反噬,
更不可能擁有那般超越天人極限的恐怖威壓。
難道是...更為強大的中央星域?
那裡巨擘林立,水深不可測,是真正諸天萬界的核心所在,若母親涉及到的“禁忌”層次極高,引來中央星域的存在,倒也并非不可能。
線索太少,但無論如何,想要得到更多信息,唯有重返天界!
然而,他此次歸來是被準聖法旨破碎虛空,并非通過正常飛升通道,想要回去,天門接引之路已然斷絕,隻能另尋其他辦法。
忽然,江塵腦海中閃過峥朔皇子提及的“天妖域”,他猛地擡頭,目光灼灼地看向白玉伽:
“玉伽,妖界...是不是存在通往天界的空間通道?”
白玉伽正為他續茶,聞言手腕猛地一顫,幾滴茶水濺出,
她擡起眼,幾乎是下意識地脫口而出:
“你...你才剛回來,難道就又要走了嗎?”
話語中的眷戀和惶恐,毫不掩飾。
江塵看到她眼中瞬間湧起的慌亂和那絲脆弱,心中一軟,語氣不由得放得更加柔和,解釋道:
“暫時不會走,九域初定,天地不穩,内外隐患猶存,我需先解決這些後顧之憂。
但我娘多半是被某個天界勢力帶走了,身為人子,此事我絕不能置之不理,等到九域危機解除,諸事安頓妥當,我總要重返天界,去尋回娘親的下落。”
白玉伽明白了他的心意,她知道姜岚雖與江塵曾有間隙,但母親終究是母親,在江塵心中的分量極重,
尋找她是天經地義之事,她無法阻攔,也不應該阻攔。
隻是...天界中必然危險重重,
江塵此次回到九域,并未用自己的真名,反而用姬軒作為化名,以她對江塵的了解,這家夥在天界必定又是惹下了不小的麻煩。
她沉吟片刻,壓下心中不舍,仔細回憶道:
“我自出生便在九域,對妖界的了解也多源自血脈傳承和一些傳說記載,并不詳細。
隻知妖界乃凡間屈指可數的頂級大界之一,疆域遼闊無邊,據說能媲美成百上千個九域大小,
妖界由七大妖國共同執掌,底蘊皆深不可測,都有天妖境的大能坐鎮。”
她頓了頓,繼續道:
“據傳,七大妖國各持有一枚古老的天妖令,聚齊七枚天妖令,便可合力開辟出一條直通天妖域的特殊通道,
能庇護通過者免受飛升天劫之苦,算是妖界頂尖勢力的一項特權,但是...”
白玉伽語氣轉為凝重:
“啟動天妖令,開辟通道,代價極大,需要耗費海量的資源。
而且七大妖國彼此之間關系複雜,互有矛盾甚至征伐,想要它們齊心合力,難如登天。
除非...除非妖界有橫壓當代、資質驚動萬古的絕世天驕出現,讓七大妖國都認為值得投資,或許才會暫時放下恩怨,共同開啟通道,送其前往天界更高層次的‘天妖域’深造。
這也是那位伏妖國如此傲慢的緣由,據說萬年前,伏妖國就曾出了一位絕代妖者,引得七國聯手。”
江塵聽完,眉頭不禁皺緊。
情況比他想象的還要複雜,原本以為憑借實力強行借用一條通道即可,現在看來,涉及七大妖國,想讓他們集齊令牌,絕非易事。
再加上,自己受凡間天地規則所限,最多發揮天人境巅峰戰力,雖足以橫掃一方,
但若想以一人之力壓服整個妖界,逼七大妖國就範,幾乎不可能,必然會引起整個妖界的反彈,甚至可能引來更可怕的因果。
通過正常途徑獲得資格?他對成為什麼“絕世天驕”讓七大妖國認可毫無興趣,更不想浪費時間。
忽然,他腦海中靈光一閃,想到了伏妖國此行的目的。
黑暗大陸!
伏妖國對黑暗大陸的興趣極大,甚至不惜以聯姻和威逼的方式想要獲取情報和探索權,而自己,恰巧深入探索過黑暗大陸,對那裡的了解,恐怕無人能及。
或許...可以借此做一番文章?
借助伏妖國的力量和野心,為自己創造機會?
一個計劃的雛形,開始在他心中慢慢清晰、勾勒出來。
“想到辦法了?”白玉伽一直留意着他的神色,見他緊蹙的眉頭漸漸舒展,不由得出聲問道。
江塵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,點了點頭:
“嗯,有個大體的方向了,隻是具體實施起來,恐怕還需一番周折和算計。”
“有方向就好。”
白玉伽溫婉一笑,燈光下容顔絕美,帶着無限的信任,
“我知道,這世上沒什麼難題能真正難倒你的。”
她說着,聲音漸漸低了下去,白皙的臉頰上悄然浮起兩抹紅暈,在月色燈輝下更顯嬌豔不可方物,
她眼波流轉,似是漫不經心,又似鼓足勇氣般輕聲道:
“天色...已經很晚了...今日你也勞神許久...要不...咱們...早些休息吧...”
話音落下,她幾乎不敢擡頭看江塵的眼睛,芳心砰砰直跳。
江塵聞言,微微一怔,這才恍然察覺,不知不覺間,衆人早已散去,庭院寂寂,唯有月光與燈影相伴,以及眼前這位情深義重、嬌羞動人的女帝陛下。
此情此景,美人軟語,暗香浮動,又是久别重逢,本當是花好月圓之時,
然而,江塵目光落在白玉伽那雖恢複些許血色,但底子裡仍透着些許蒼白容顔上,心中憐意大起。
他溫和一笑,輕輕握住她微涼的玉手,道:
“你如今體魄空虛,本源有損,并不是雙修獲益之時,反而可能傷及根本。
今晚,我先借用靈力為你溫養身體,修補道基,來日方長,待你身體調養好了,我們再...再說其他。”
他話語坦誠,帶着濃濃的關懷之意。
聽聞此言,白玉伽心中頓時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,既有被拒絕的失落,更多的卻是被細心呵護的濃濃暖意和欣喜。
尤其是江塵的一句“來日方長”,無疑是給了她一個明确的期盼和承諾,承認了他們之間的關系,
其實,江塵并非不願,而是不能。白玉伽的身體狀況比看起來還要糟糕,三百年透支太過。
他身負的雙修功法雖玄妙,但也需雙方狀态皆佳方能互利,此刻貿然行之,對他而言沒什麼影響,但對白玉伽卻可能是雪上加霜。
“嗯...都聽你的。”
白玉伽聲如蚊蚋,臉頰更紅,卻是順從地點了點頭。
當晚,江塵便在寝宮之内,布下聚靈陣,讓白玉伽盤膝坐于陣眼,
江塵則坐在其身後,收斂心神,雙手緩緩擡起,掌心貼合在她那柔膩玉背之上。
下一刻,一股蘊含着無盡生機的靈力,小心翼翼地渡入白玉伽心脈以及周身大穴當中,
“唔...”
白玉伽嬌軀控制不住的微微一顫,發出一聲極輕的嘤咛,隻覺得在江塵的引導下,一股難以言喻的溫暖力量瞬間湧遍四肢百骸,
這是她這三百年來從未有過的舒适和放松時刻,體内傷勢與寒意被一點點驅散,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心與溫暖。
她閉上美眸,放松身心,徹底沉浸在生機帶來的滋養之中,嘴角帶着一絲淺笑,片刻後,再度緩緩睡去,
月色如水,柔和地灑在兩人身上,勾勒出一個完美的輪廓,院内除了夜蟲鳴叫,便隻剩下兩人悠長綿密的呼吸聲以及聚靈陣流轉時發出的微弱顫鳴,
這座小院中,百年中,從未有過此時的溫馨安甯。
。。。
次日清晨,旭日東升,
天都帝宮,主殿中莊嚴恢宏,文武分列,氣氛凝重。
九域女帝白玉伽端坐于帝位之上,威儀天成,雖面色仍有些許蒼白,但雙眸已恢複神采,隐有神光流轉,
經過昨夜江塵為她修補道基,白玉伽的狀态明顯好了許多,
眸光開阖間,重現睥睨天下的女帝威嚴,隻是她的目光,總會不經意地、帶着一絲難以察覺的依賴,飄向大殿一側,那道随意站立着的青衫身影。
江塵拒絕了與她同坐帝位的提議,隻是閑适地站在百官之前最靠近禦階的位置,神态平靜,仿佛隻是一個普通的旁觀者。
但整個大殿之中,沒有任何人敢忽視他的存在。
所有人的目光,在敬畏之餘,都帶着一絲難以抑制的狂熱與崇拜,正是這個男人的歸來,以雷霆萬鈞之勢,一舉扭轉了九域積弱被動、任人欺淩的局面!
殿外,蹒跚的腳步聲遙遙傳來,還夾雜着壓抑的痛苦吸氣聲,在寂靜大殿中顯得格外清晰。
許久,一個身影終于連滾帶爬、極其狼狽地“挪”進了大殿門口,所過之處,留下一道淺淺的血痕,
正是伏妖國皇子——峥朔。
此刻的他,哪裡還有半分昨日初來時那般嚣張跋扈、不可一世的風采?
身上那件皇子袍服早已變得破爛不堪,沾滿了塵土、泥濘與早已幹涸發黑的血迹。
膝蓋處的布料完全磨穿,露出裡面血肉模糊的膝蓋,每一次微小的移動都讓他臉頰肌肉劇烈抽搐,卻不敢發出大聲哀嚎。
額頭上象征皇族身份的玉角更是黯淡無光,臉色慘白,眼中充滿了血絲,簡直是狼狽到極點。
一天一夜,百裡之路,一步一叩首,不能動用絲毫妖力護體。
這其中的鑽心疼痛與滔天屈辱,足以讓任何心高氣傲之輩徹底崩潰。
他幾乎是爬着來到大殿正中,顫巍巍地、用盡全身力氣擡起頭,
當目光觸及龍椅上威嚴的白玉伽,尤其是看到旁邊那道如同夢魇般刻入他靈魂深處的青衫身影時,身體猛地一個劇烈哆嗦,差點當場失禁。
“伏...伏妖國七皇子峥朔...叩...叩見九域女帝陛下...”
峥朔聲音嘶啞幹澀,幾乎說不出完整的話,撲通一聲癱跪在地,連保持跪姿都顯得十分勉強。
白玉伽目光清冷,俯瞰下方,聲音帶着帝王的威嚴:
“峥朔皇子,國書可帶來了?”
“帶...帶來了...”
峥朔下意識地應道,手顫抖着就往懷裡摸去,眼看就要将蛟龍妖皮制成的國書拿出時,猛地一個激靈,仿佛被燙到一般縮回手,慌忙改口,
“不!沒帶!沒帶!”
他冷汗瞬間就下來了,那國書他豈會沒帶?
但那上面的措辭極其傲慢強硬,充滿了居高臨下的威脅和命令,什麼“聯姻”、“臣服”、“上貢”之類的字眼比比皆是。
這要是當衆念出來,豈不是老壽星吃砒霜——活膩了?
江塵絕對會當場把他拍成肉泥!
“到底帶,還是沒帶?”
白玉伽的聲音冷了幾分,眼中滿是厭惡,她雖是妖族,卻因為某些原因對妖族并無好感,反而對人族極為寬宏。
峥朔皇子頭皮發麻,急中生智,哭喪着臉道:
“回...回陛下...确...确實沒帶正式國書...是...是我父皇口谕...對!是口谕!晚輩謹記在心,是口谕!”
“哦?口谕?”
白玉伽鳳眸微眯,
“念來聽聽。”
峥朔趴伏在地,腦子飛速旋轉,開始現場胡編亂造,極力将伏妖國的姿态放低,言辭盡可能委婉恭敬:
“父皇...父皇言道,伏妖國久慕九域曆史悠久,文化燦爛,底蘊極其的...極其的深厚...
特...特遣晚輩前來,意在結交萬世之好,永為兄弟鄰邦...日後若有關乎黑暗大陸之訊息,願與九域共享...
雙方攜手并進,共同探索無上大道...以期...以期互利共赢...”
他絞盡腦汁,搜刮着所有表示友好的詞彙,中間絲毫不敢再提“聯姻”二字,甚至連一點居高臨下的語氣都不敢帶。
廢話,看江塵和白玉伽那非同尋常的關系,再提這個,就是嫌自己命太長。
好不容易磕磕巴巴地“複述”完了那份他杜撰的“友好口谕”,峥朔已是汗流浃背,偷偷擡眼瞥向江塵的方向。
江塵一直面無表情地聽着,此時終于緩緩開口:
“讀完了?”
平淡的三個字,卻讓峥朔吓得渾身一哆嗦,差點癱軟在地,他連忙道:
“讀...讀完了...”
江塵瞥了他一眼,眼中寒芒微閃,
“真讀完了,沒差點什麼?”
“完了...呃...不!沒完!沒完!您...您說完了才算完...”
他幾乎是帶着哭腔,
“要不...您說...說完了嗎?晚輩...晚輩全聽您的...”
這副卑躬屈膝、吓得魂不附體的模樣,讓殿中不少九域臣子心中暗爽不已,曾幾何時,伏妖國何等趾高氣揚,何時見過他們如此狼狽不堪?
江塵嘴角似乎勾起一絲極淡的弧度,語氣依舊平淡:
“你來我九域,因禮數不周,沖撞帝駕,本尊略施小懲,想必你現在已深知悔改。”
“知錯!知錯!晚輩萬分悔恨!”
峥朔把頭磕得砰砰響,雖然地面鋪着柔軟地毯,仍讓他額頭傷口崩裂,滲出血來。
“嗯。”
江塵微微颔首,
“但你放心,我九域乃禮儀之邦,遠來是客,既然你已知錯,我們自然不會怠慢客人,日後定會...‘盛情’招待。”
盛情招待?
峥朔臉頰肌肉狠狠抽搐了一下,想起昨天那“盛情”的場面,他帶來的使團精英此刻早已化為飛灰了!
這要是再“盛情”一點,他恐怕連渣都剩不下。
江塵話鋒一轉,仿佛随口問道:
“不過...你們伏妖國好歹也是妖界七大妖國之一,疆域遼闊,底蘊深厚。此番你前來,難道就隻帶了口谕,就沒打算誠摯邀請我九域修士,前往伏妖國交流訪問,一睹上國風采嗎?”
“邀...邀請訪問?”
峥朔皇子猛地一愣,幾乎以為自己失血過多出現了幻聽,但他随即反應過來,心中瞬間被一股巨大的、難以言喻的狂喜所淹沒!
自投羅網!
這絕對是自投羅網!
是!
江塵是強得離譜!
但這次是自己準備不足,帶來的護衛實力雖強,卻并非國内最頂尖的那幾位老祖!
若是這江塵敢親自去伏妖國...到了自己的地盤上,國内高手如雲,陣法重重,甚至有沉睡的古妖老祖...
任他有通天本領,還不是任由自己拿捏?正好可以一雪前恥,将他施加給自己的屈辱,千百倍地償還回去!
他強壓下心中的狂喜,努力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像是恍然大悟和誠摯邀請,連忙說道:
“邀請了!邀請了!您不提晚輩差點忘了!
我父皇千叮萬囑,一定要誠摯邀請九域諸位道友,尤其是女帝陛下和...和您這樣的絕世強者,前往伏妖國做客交流!
方才晚輩過于緊張,竟将如此重要的事情忘了,該死!實在該死!”
江塵看着他表演,心中冷笑,面上卻不動聲色:
“既然貴國有此盛情,那我九域卻之不恭。
半年之後,待本尊處理完手頭瑣事,将會親自帶隊,前往伏妖國一行,屆時,還希望你們伏妖國,能如同我們今日‘招待’你一般,‘盛情’招待才好。”
“招待!一定招待!絕對讓您‘滿意’!包您‘滿意’!”
峥朔把頭點得像搗蒜,臉上努力擠出的笑容比哭還要難看難看百倍,心中卻在瘋狂咆哮狂笑:
“來!快來!到時候一定給你一個天大的‘驚喜’!”
大殿之中,許多九域的臣子将這一幕盡收眼底,看着昔日趾高氣揚的伏妖國皇子如今像條癞皮狗般跪地求饒、卻又暗自竊喜的滑稽模樣,心中隻覺得無比痛快解氣!
積壓了數百年的積郁仿佛在這一刻徹底疏通!
多少年了?
伏妖國的使者哪次前來,不是鼻孔朝天,傲慢無禮?别說一個皇子,就算隻是一個普通特使,都敢在九域朝堂上指手畫腳,氣焰嚣張至極,視九域衆生如草芥。
而今天,這位不可一世的伏妖國皇子,卻像條喪家之犬般跪在地上,搖尾乞憐,任人拿捏,醜态百出!
這種揚眉吐氣、翻身做主的感覺,讓他們幾乎要熱淚盈眶,激動得難以自已!
所有臣子的目光,都不由自主地、無比炙熱地再次聚焦在那道淡然而立的青衫身影之上。有曾經在三百年前親眼見證過他橫空出世的人族老臣,眼中充滿了激動、懷念與欣慰,
也有第一次得見這位傳說人物的年輕官員,眼中則充滿了無限的敬畏、崇拜與狂熱。
是他!
是這個男人一歸來,便以霹靂手段,雷霆萬鈞,瞬間扭轉了乾坤,撐起了九域早已被壓彎的脊梁!
因為他,什麼伏妖國,什麼妖界,似乎都變得不再那麼可怕,不再那麼高不可攀。
九域,亦有擎天之柱!亦有不世出的至尊!
“很好。”
江塵平靜地感知着大殿中洶湧澎湃的人心與激昂的鬥志,看着腳下卑微如蟲豸的皇子,淡然道,
“既然如此,你可以下去療傷了,好好準備一下,半年後,為我們當好‘向導’。”
“是是是!晚輩告退!晚輩告退!”
峥朔如蒙大赦,在兩個侍衛的攙扶下,幾乎是連滾帶爬地退出了大殿,生怕江塵反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