萬年前天外大戰之後，見過莫離出手的妖族并不多，除了僅存的七八個妖神，還有部分妖帝，沒有誰記得這位号稱武神的老頭子曾經風光。

　　而在千萬妖軍陣前，這位人族武神再現無敵鋒芒，伴随着老者拔劍，一股如瀚海般的威壓出現，這威壓仿佛自天幕傾覆，

　　刹那間整個妖族戰陣前皆有罡風浩蕩，整片天地，陷入了短暫的死寂。

　　數之不盡的妖族大軍，在這股壓力之下全部窒息，如一尊神山當頭，别說向着老者沖殺，就連站在陣中都顯得異常困難，

　　仿佛身體中的每一寸血肉，每一部分軀殼，都在不受控制的顫抖，瑟縮的瞳孔中，滿是恐懼和不可置信，

　　一個人的氣魄，竟壓倒了妖族大軍！

　　縱然是一方妖帝，此時在這股氣勢之下，依舊如砂礫比之滄海，恍惚當中，他們仿佛看到了遠古神明，跨越時光長河來此一戰。

　　“孽海，浮屠，绯月，這一戰交給你們了。”

　　妖族至尊沒有動手的意思，甚至連表情都沒太多變化，隻是輕輕朝着前方輕輕揮了揮手，

　　下一刻，

　　轟隆！

　　整個天地都輕輕一顫，三大妖神同時爆發出驚天妖氣，一片烈焰滔天，虛空都燒得融化，

　　一方雷霆交織，白毛獅子宛若雷神，還有一隻妖狐，生有九尾，它祭出了一根金環，大道符文交織，震得空間都在崩碎。

　　“莫離，這一戰，本尊等待已久！”

　　妖神绯月眼中燃燒着仇恨的火焰，九條狐尾在身後狂舞，每一條都纏繞着足以撕裂虛空的妖力。

　　莫離的白須在罡風中飄揚，手中那柄看似普通的長劍卻散發着令天地變色的鋒芒，他一人獨立于千萬妖族大軍之前，氣勢如淵似海，壓得那些平日裡兇殘暴戾的妖族連兵器都握不穩。

　　面對绯月的殺意，莫離隻是輕輕搖頭，歎息道：

　　“今日你還是得敗。”

　　話音未落，三大妖神已同時出手！

　　妖神孽海最先發難，他本體乃是一條火獄黑龍，此刻化作人形，雙手結印間，

　　方圓千裡的天空瞬間化作一片火海。那不是凡火，而是能焚滅世間的"九幽冥火"，火焰如一條熾盛紅線，般向莫離浩蕩而來，所過之處，空間扭曲融化，露出漆黑的虛空裂隙，

　　他所掌握的規則——毀滅！

　　面對這道足以焚世的紅芒，莫離目光微凝，長劍劃出一道圓形，看上去毫無花哨的一劍，卻帶起了一種神異道韻，

　　那道紅芒觸及到劍光之時，沒有驚天動地的轟鳴，沒有恐怖滔天的氣浪，甚至連半點波濤都沒有掀起，就這麼湮滅在虛空之中，

　　這一幕，别說無數妖族，就連孽海都滿臉呆滞，得到至尊賜下的聖血，他所領悟的規則乃是毀滅，實力提升數籌，剛才更是自己的殺招之一。

　　而縱然是如此強大的一擊，竟被莫離如此輕松的接下了，甚至連點大道波動都沒出現，就是這麼輕描淡寫的一劍，

　　莫離望向孽海，輕歎道：

　　“以你的天分，若是你老老實實走自己的大道，雖然不見得能飛升上界，但也至少能看到天門，隻可惜，你還是走錯了路，這毀滅規則雖強，卻不是你的大道。”

　　“是不是我的大道，不是你說了算的，這一招我看你怎麼接！焚天煮海！"

　　孽海怒吼，

　　轟隆！

　　整片天地都在焚燒，火焰竟然成為了黑色，連帶着虛空都被焚滅，一道又一道的毀滅之光從黑焰中降落，如同滅世劫光，神擋殺神，誅滅萬靈！

　　莫離蒼眸一閃，手中長劍平平舉起，不見任何花哨動作，隻是簡簡單單地向前一斬。

　　“我有一劍，可破萬法。”

　　這一刻，莫離劍光如雪，光照寰宇，迎向蒼天，刹那間劈開劫光，那看似能毀滅萬物的劫光，竟被這一劍崩碎，

　　"轟——"

　　劍光與黑焰碰撞的瞬間，天地為之一靜。緊接着，一道刺目的白光從碰撞中心爆發，如同新星誕生般照亮了整個戰場。那号稱能焚滅世間的黑色火焰，在這道劍光下竟如春雪遇朝陽，迅速消融。

　　孽海瞪大雙眼，妖目中倒映着那道越來越近的劍光。他想要躲閃，卻發現周身空間已被劍意封鎖；甚至在這股威壓之下，連手指都動彈不得。

　　這一刻，他終于明白了何為“一劍可破萬法”——那是超越自己認知的力量！

　　"不......"

　　劍光穿透孽海的眉心，沒有鮮血飛濺，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。

　　孽海的身體如同沙雕般開始風化，從眉心開始，一寸寸化為飛灰。他那雙妖目中還凝固着難以置信的神色，

　　他至死都不明白，為何自己從妖族至尊那裡得到的毀滅規則，在這看似平凡的一劍面前竟如此不堪一擊，更不明白，曾經那個垂垂老矣的老者，此時為何有了這般殺力。

　　“自以為得到的大道，終究是誤了自己。"

　　莫離收劍而立，白發在餘波中飄揚。孽海的身軀徹底消散，隻留下一顆赤紅的晶核懸浮空中，随即"啪"的一聲碎裂成無數光點。

　　再斬妖神！

　　戰場上一片死寂，連風聲都仿佛凝固。千萬妖族大軍瞪大眼睛，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。那可是孽海妖神啊，萬年前便達到十境的絕世強者，竟被一劍斬殺，

　　"吼——"

　　一聲震天獅吼打破了沉寂。浮屠妖神渾身毛發倒豎，紫色雷霆在體表遊走，白毛獅面猙獰扭曲："老匹夫，休得猖狂！"

　　他不再保留，直接現出本體——一頭山嶽般巨大的白毛獅子，每根毛發都纏繞着刺目的雷光。天空頓時烏雲密布，無數雷霆如瀑布般傾瀉而下，将莫離所在之處徹底淹沒。

　　"雷動九天！"

　　浮屠仰天長嘯，雷霆化作牢籠，将方圓百裡盡數封鎖。這不是普通雷電，而是"九霄神雷"，傳說中隻有悟透雷電規則的無上大能才能駕馭的天罰之力。雷

　　光刺目，連空間都被劈得支離破碎，形成一個巨大的雷電領域。

　　莫離身處雷海中央，衣袍獵獵作響。他神色依舊平靜，隻是眼中多了一絲凝重。

　　“九霄雷劫？倒是有些門道。”

　　莫離輕聲自語，手中長劍忽然脫手飛出，在空中一分為二，二分為四，轉眼間化作萬道劍光，組成一個巨大的劍陣，密密麻麻，遮天蔽日，

　　"萬劍開天！"

　　萬道劍光如遊龍般在雷海中穿梭，每一劍都精準地劈開一道雷霆。劍與雷的碰撞爆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，沖擊波橫掃四方，将遠處的妖族大軍掀翻一片。

　　浮屠見狀，眼中閃過一絲狠厲。他突然咬破舌尖，噴出一口妖神真血。那妖神真血在空中化作血色符文，融入雷霆之中。頓時，紫色雷霆染上一層血色，威力暴漲！

　　"血雷滅世！"

　　血色雷霆如怒龍般撲向莫離，所過之處，連劍光都被擊碎。莫離眉頭微皺，右手掐訣，萬道劍光瞬間合而為一，化作一柄通天徹地的巨劍。

　　"一劍覆滄溟！"

　　巨劍斬落，天地為之失色。

　　血色雷霆被從中劈開，劍光餘勢不減，直取浮屠頭顱。浮屠驚恐萬分，九個頭顱同時吞吐雷光，意圖抵擋，

　　"咔嚓"一聲，九個頭顱吞吐出的雷光瞬間崩碎，劍光穿透浮屠的護體妖氣，從他眉心一穿而過。

　　浮屠龐大的身軀僵在原地，至死眼中都是不敢置信。片刻後，他那山嶽般的身體轟然倒地，激起漫天塵土。

　　戰場上的妖族已經陷入恐慌，不少妖族眼中已經滿是恐懼。绯月妖神臉色蒼白，九條狐尾瘋狂擺動，顯示出内心的驚駭。

　　“莫離...你..."

　　绯月聲音顫抖，既有憤怒，也有恐懼。她與孽海、浮屠同為妖族頂尖強者，深知他們的實力。如今兩人接連被斬，對她的沖擊實在太大。

　　莫離微微喘息，連續斬殺兩大妖神，即使是他也不輕松。但他依舊挺直腰背，劍指绯月：

　　"到你了。"

　　绯月眼中閃過一絲決然，突然咬破手指，在額頭上畫下一個詭異符文。那符文一成型，她渾身氣息頓時暴漲，身後浮現出一尊巨大的九尾天狐虛影。

　　"以我萬年道行為祭，請祖妖之力！”绯月厲聲喝道，九條狐尾化作九道鎖鍊，封鎖八方虛空。

　　莫離神色終于凝重起來：

　　“燃燒本源？你這是找死。"

　　"隻要能殺你，值得！”

　　绯月獰笑着，祭出了她的本命法寶——"縛神金環"。

　　那金環迎風便漲，轉眼化作百丈大小，上面刻滿了古老妖文，散發出鎮壓天地的恐怖氣息。

　　金環呼嘯着向莫離罩來，所過之處，空間凝固，時間都仿佛變得緩慢。這是绯月的殺手锏，曾束縛過無數人族強者。

　　莫離嘗試移動，卻發現身體如陷泥沼，動作變得異常遲緩。眼看金環就要落下，他深吸一口氣，閉上了眼睛。

　　"劍心通明，萬物皆虛。"

　　當他再次睜眼時，眸中已無半點情感波動，仿佛化身為一柄出鞘的利劍。手中長劍發出清越劍鳴，劍身上浮現出無數玄奧符文，那是劍道至高境界——"神明"的象征。

　　"斬。"

　　簡簡單單的一個字，卻仿佛蘊含着天地至理。莫離手中的劍消失了，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橫貫天地的劍光。那劍光無視時間與空間的束縛，直接斬在金環之上。

　　"铛——"

　　震耳欲聾的金鐵交鳴聲中，号稱可縛神魔的金環竟被一劍斬為兩半！绯月如遭雷擊，猛地噴出一口鮮血，氣息瞬間萎靡下去。

　　劍光去勢不減，從绯月脖頸處一閃而過。

　　绯月的頭顱緩緩滑落，眼中還凝固着難以置信的神色。她至死都不明白，為何自己燃燒本源、祭出最強法寶，卻依然擋不住那一劍。

　　莫離持劍而立，白發在熾熱的餘燼中飄揚，他的神色依舊平靜，唯有嘴角溢出一絲鮮血緩緩滑落，他看着手中的長劍，輕聲一歎，

　　“終究是老了，若是在萬年前，最起碼還能多揮出兩劍。”

　　那劍柄之上分明刻着兩個字——永恒。